那时梧桐

北丐洪七公

那时梧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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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浦江　　发布：2009-6-26 9:42:09　　来自：今日浦江　　浏览：9 次

  记忆中20几年前的小城是破旧的低矮的平房，那时的街道几乎都是弄堂和小巷，只有穿过四牌楼的解放路能称得上马路。马路两旁种的是粗大的法国梧桐。
  那些梧桐树上长满了叶子，从枝根到枝梢，叶子渐次由深变浅，形态各异。没有风的日子，树叶儿显得很丰满，端庄秀丽，像一位少妇，丰姿绰约，做着一个个妩媚的笑；微风拂过时，叶儿摇曳多姿，活泼潇洒，如豆蔻少女，古灵精怪，做着一个个调皮的鬼脸。这些叶儿在湛蓝的天幕衬托下，看得见那翻转的背面寥寥的绿的脉络，涓涓的细细的，似乎流动着绿色的血液。在这个季节中街道两边的灰色平房，变得生动起来；街头的人群，一下子涌动而出，空气中弥漫起梧桐叶的香味儿。
  这种美好的样子一直延续到夏日，那鼓满憧憬的叶子变得深沉起来。此刻它们那健壮的虬枝已伸到街心，那一层层丰满的如蒲扇大的叶子，把炎炎烈日挡在了街外，此时，生意人把摊位移到了树底下，享受着一席的荫凉。傍晚时分，倦鸟飞还，每一棵梧桐树都成了鸟的天堂，每一天都奏着鸟的交响曲。它们停在叶下欢唱，似乎要与绿树分享快乐。
  秋风咋起，树叶儿开始泛黄了，一片片像金色的蝴蝶，在风中飞舞，地上铺起了黄毯子，人走在街上，头上常常会顶着一只两只“金蝴蝶”。那时不像现在这样汽车挤满大街，偶尔开过一辆，无数的“蝴蝶”便追着它跑，旋转着，翻滚着，我们这些放学的学生也被裹着，一路奔跑，笑声踩着落叶，洒满一地。
  当人们裹上厚厚的棉衣时，梧桐树的强壮刚毅便显示出来了。它脱去了厚重的衣服，把苍劲的虬枝伸向夜空，赤裸裸对抗着严寒。此刻，它们身上唯一的点缀就是一季中孕育出的果实，圆圆的如汤圆一般大小。一群孩子走在树下，后面的一个男孩随手捡起一个梧桐果，“咚”的一声，打在前面那个男孩头上，“哎哟谁打的。”那男孩转过脸，瞪着后面的男孩，“不管我的事。”男孩指着上面，“是梧桐树。”挨打的男孩一脸无奈，后面的几个女孩在窃窃私笑。晚上，景泰蓝的天空中，新月如一只白色的小舟泊在疏疏的枝丫间。粒粒星，如从天使的手指尖撒落的小花朵镶嵌在枝头。
  一年四季，梧桐树变换着不同的颜色，展示着不同的身姿，放射出不同的魅力。
  后来，城市开始膨胀了，一幢幢高楼耸起，一条条马路拓宽，一辆辆汽车奔驰。对于梧桐树，人们看厌了，不喜欢了。也许是不喜欢它们的落叶，说它们污染了城市；也许是不喜欢它们的虬枝，苍老悲凉。很快，不过两三年的时间，在一片呻吟声中，梧桐树从城市中消失了。
  夏日不期而至，似火的骄阳蒸烤着大地，把宽敞的水泥马路晒得发亮。马路两旁的小樟树无精打采的低垂着，细细的枝条怎么也够不着马路，碎碎的叶子哪里敌得过烈日。匆匆行走的人们挥汗如雨，搭起凉篷望去，整条马路何处有荫凉。小樟树撑开如盖的大伞，人们还得等几十年啊！此刻，人们开始怀念那一棵棵梧桐树，怀念那一片片蒲扇似的叶子。梧桐树啊，又一次牵起了人们无限的情思！
  人，总喜欢怀旧。然而，梧桐树沉淀的记忆，只泊在人们的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