浦阳江沿江行人文历史采访系列报道(八十一)

北丐洪七公

浦阳江沿江行人文历史采访系列报道(八十一)

2009年9月21日 9:29:17 　浦江新闻网

县城之西三五里地有村名施村石宅，村内有一处古宅名磨铁山房。如今磨铁山房院内老墙斑驳，榴满枝头，清静安详，而半个多世纪前这里却是传道授业、书声朗朗的书院。 　　我国受儒家思想的影响，对文化历来十分推崇。“有田不耕仓禀虚，有书不读子孙愚”、“世上万般皆下品，思量唯有读书高”、“家无读书子，官从何处来”等说法，无不折射出通过读书继承祖业、光耀门楣及维持家庭稳定繁荣的深刻含义。 　　古时教育形式有国学与私学之分，明清时期，中央有国子监及宗学(贵族学校)，地方有府学、州学、县学，边疆及特殊地方还有卫学(军事学校)。私学是与官学相对而存在的，并在中国教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中国古代私学教育产生于春秋时期，其中以孔子的私学规模最大、影响最深远。私学教育组织形式有书馆、乡学、村学、家塾、义学、社学等不同名称，其对孩童的启蒙教育在社会系统中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。 　　据《石氏宗谱》记载：石待鑫(960-1017)，山东青州(今山东胶州、济南一带)人，随其叔父来浦。后叔父调任两浙转运使时，待鑫公已在浦江娶杜氏，遂定居浦江，为浦江石氏始祖，住浦阳横街西端。 　　待鑫公传至石澄，迁施村石宅，是为石宅石氏始祖，住前明堂，堂号“孝谨”。石澄传至承相，为石宅大房(新屋里)始祖，堂号“友恭”。承相孙敬王聿，为磨铁山房始祖。敬王聿公之子砚农(1826-1891)，晚年曾任贡生，敕授修职郎、儒学教谕等职。清咸丰十年(1860)，砚农公创建“磨铁山房”，取“磨穿铁砚”之意，表达专心学问，坚定不移的志向。语出宋陆游《寒夜读书》“韦编屡绝铁砚穿”及元范康《竹叶舟》“坐破寒毡，磨穿铁砚”。砚农公以身垂范，以诚待人，宽猛兼施，秋冬不倦。其继孙石思静刚满4岁时，即接到山房抚养受教，因此磨铁山房又名“课孙书屋”，砚农公以“成家、成人、成名”之“三成”教孙，并为其取号“铁如”。 　　磨铁山房刚开始时以家塾形式存在，为村中唯一读书所在。后来生源逐步扩大，誉满遐迩。砚农亲授课业，教授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诗》、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等读物，同时教授杂字、尺牍、训诂之学，教育学生笃守古训，崇文尚学，蒙以养正，启智启德。山房前天井东西两侧，原有砚农公手植橘子两株，亭亭玉立，高达平瓦，学童可从楼上窗口摘到果实。清末民初，石思静(铁如)接受维新思想，在山房右首又扩建房屋两间半，扩大办学规模，延请名师执教，为当时浦江有名的书院。邑人楼辉甫先生系思静公高足，曾受聘来塾，执教达7年之久，诲人不倦，成绩斐然，全县各地学子争相来此受教。思静公之五子有纲、有纪、有统、有绪、有缵均先后在此开蒙。据仙华诗社理事、思静公之孙、现年90岁的石元章先生回忆，以前在磨铁山房中堂墙壁上，密密麻麻贴满了门生弟子考中秀才之喜报，直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，仍斑驳可见。 　　磨铁山房诗书济世，代有才人。砚农公亦耕亦读，精通诗文，著有诗集《鸿爪留痕》，惜毁于“文革”。楼辉甫先生之子、现年84岁的楼永江先生尚能流利地正反背诵其中一首《初夏即景》回文诗。所谓回文诗，即此诗正读倒读俱通，堪称一绝：炊晨妇早田登麦，学旷群儿巧种瓜。池小映云低树绿，衣轻湿雨细风斜。另有一诗描绘磨铁山房教学情景，石元章先生约略还记得其中的个别词句：“……书声耳际琅琅……，庭前鸟雀争喧，……生徒已到犹眠……” 　　石思静(铁如)少年时，学友经常出联索对，他无不应声立就。某日，学友以浦江方言“望好看”索下联，他以“听新闻”应之。此联“望”“看”同义，“听”“闻”亦然，闻者无不拍案叫绝。某年，砚农公为族中九旬老人拟寿戏台联，上下台处应有小横批。砚农公为应寿喜，上台处拟用“上寿”，一时无下联以对，冥思苦想之际，思静应声曰“纳福”。砚农公面露惊喜之色，连连称赞。 　　清光绪某年，浦阳城演戏，深夜剧终，乡人欲出西城门回家。当时清廷宵禁甚严，城门已上锁，守门的官兵不予开门，乡人无法回家。思静公不忍心乡人露宿街头，振臂一呼，众乡人纷纷响应，自己动手打开城门蜂拥而出。县知事闻报后，大发雷霆，欲将思静公绳之以法。全县士绅纷纷为之伸出援手，出面力保，方免于惩处。思静公著有诗集《铁如诗抄》，毁佚于“文革”。经石元章先生搜集补缀，尚存三五首，今录其一，以窥一斑。《严江夜渡》：我本羁旅客，来作荡子游。严江速夜渡，明月照孤舟。 　　思静公之子有纲(伯常，1899-1950)，在磨铁山房开蒙后，就读于省立九中、浙江省法政大学，先后任浦江县西区教育委员、代理浦江县教育局长、浦江县参议会参议长等职。任教育局长期间，他提倡写白话文，禁读“四书”。长期致力于家乡禁山育林，建立“保安禁山会”，定期在施村石宅公演禁山戏，禁养“六种”，曾为戏台撰联“五都三保禁六种，一弹再鼓有余音”。 　　有纪(1904-1950)童年时才思敏捷，每逢过年，诸兄弟都到古塘村舅公家拜年。某年舅公命有纪写一对联“海为龙世界，云是鹤家乡”。有纪上联书至“海为龙”时，余纸仅能书写一字，他稍加思索，即在“龙”后续写一“里”字，全联改为“海为龙里，云是鹤乡。”舅公大为赞叹。 　　有纪在浙江师范学校求学时，曾受业于李叔同(弘一)。工于诗词古韵，在闽任职期间，与著名爱国华侨陈嘉庚、弘一法师、郁达夫过从甚密，时有唱和。抗日战争时期，有纪曾与郁达夫合作联句诗《登楼不赋》，表达了当时日军铁蹄下山河残破、满目疮痍、生灵涂炭，却有志难伸的郁闷心情。著有《剑痕诗话》、《西溪草堂吟草》。 　　有缵(1912-1998)，笔名石础，肄业于北京中国大学、日本法政大学，毕业于华北人民革命大学政治研究院，曾任浙江省建设厅科长，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编译室国内经济处负责人，中华书局、财经出版社、农业出版社编审等职。《浦江县志》(1986-2000版)载有石础人物传。 　　石础子石元康，1943年生，台湾大学学士、硕士，加拿大渥太华大学哲学博士，曾任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主任，台湾中正大学哲学系教授、文学院院长。主要研究兴趣及领域为伦理学、社会政治哲学、历史哲学、现代性问题、中国政治理论等。著有《洛尔斯》、《当代自由主义理论》等哲学著作，在当代哲学界享有声誉。

来源： 今日浦江 作者： 吴益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