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罐情

北丐洪七公

饭罐情 今日浦江　　发布：2009-5-19 9:43:05　　来自：今日浦江　　浏览： 20 次

春暖花开时我去海南三亚旅游，不独饱览了那里旖旎的亚热带滨海风光，还幸运地遇上了阔别近半个世纪的同窗之友李伟。远方遇故交，他非得要我去他家作客不可。   主人热情款待，晚餐丰盛。他斟起满满两杯葡萄酒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：“为‘饭罐家财'一去不返而干杯！”这是我们两个几十年来最想给对方说的一句话，今天终于说出来了。我们一时都激动得反而缄口不语了。客厅内出奇的静，但我们都从彼此的目光里读到一段深埋在心底的记忆。   我与李伟是高中同学。虽不同班，但都是学生会干部，常一起出黑板报，一起组织文娱活动，一起参加勤工俭学去工地挑沙。但想不到高二时生活给我们开了个玩笑。那时，学校实行“依人定量制”，按每个学生的体质和饭量分配粮食，学校食堂也按各自定量用饭罐蒸饭了。那时的农民认为公社化后，别的都将被“公”去了，只有这饭罐是自家的，就风趣地把“万贯家财”说成“饭罐家财”。这种说法也传到我们学校里。但晦气的是有天中午我的“饭罐家财”不翼而飞了。饿了一顿后我去买了只新的搪瓷杯来蒸饭。一天课外活动时，我的同桌方自庆兴冲冲跑来对我说：“你的饭罐我找到了，我给你拿来了。”看到失而复得的饭罐，我高兴得不知怎么感谢这位同桌才好。可不一会儿，李伟来找方自庆了，说有人看见他的饭罐被方自庆拿来了。方自庆理直气壮地说：“我怎会拿你的饭罐？那是我同桌的。”说着他风风火火拉着李伟冲我而来。李伟看了刚才方自庆拿来的饭罐说：“这不是我的吗？抓手左边有一块被烟熏黑的乌记，杯口有两个地方搪瓷已脱落，一块大一点，一块小一点。”方自庆听了，很不服气地反驳：“你看到杯子自然说得出，但这些正是我同桌几天前不见了的那个饭罐的特征啊。你们两个人的杯子怎会一模一样……”我这心直口快好打不平的同桌说起话来就像连珠炮，使我插不上嘴。李伟不得不打断他：“不要说杯子，就是人长得很像的也有啊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，我不想为一个饭罐与你争了。”说完他就走了。几个同学还想抢白他几句，我连忙阻止。我将那饭罐给李伟送过去，可李伟横竖不肯要。我说：“两只饭罐很像，我怎能昧着良心来冒认你的饭罐呢？”这时我与李伟已不是在争饭罐，而是竭力用充足的理由劝说对方接受这只饭罐了。但谁也说服不了谁。最后我们来了个君子协定：不再追究这饭罐是谁的了，用抓阄来决定。我即用两小片纸做成了二只阄，让李伟先抓。他抓了一只展开一看上有“天给你”三字。我忙把那饭罐往他手里塞去，又忙将我的阄看也不看撕个粉碎抛向空中。饭罐风波平息了，我与李伟握手言欢了……   兴许是惊诧于客厅内的寂静吧，李伟的妻从厨房出来，很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她说：“两个老同学久别重逢当开心才是呀！干嘛这样呆呆地坐着互相看来看去的？”她的话唤醒了我们。已有醉意的李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，不断在我面前晃动着酒杯说：“老同学，我上过你——你的当——今天，我要揭——揭你老——老底。那次，你做——做阄时，搞——搞小动作。做了两——两个一样的阄。我后来悟——悟出来了——”说着说着我看他眼里亮晶晶的，那是泪花。   想想昔日艰苦岁月的学校生活，比比今天这火红的日子，看看眼前这样好的同学，我的泪水也不禁夺眶而出。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了。那是永远不能忘怀的饭罐情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