浦江方言“烓头”之“烓”考

北丐洪七公

浦江方言“烓头”之“烓”考

2009年9月7日 9:41:15 　浦江新闻网

浦江方言中，下列一些词完全同义：“ó头”、“ó灶”、“灶头”——灶。 　　与“ó”有关还有这样一些说法：ó灶菩萨——灶神；ó孔(门口)——火门(门口)；小ó孔——建在灶上与火门相反一面的小孔。因贴近灶膛，可用来烘干鞋袜等物；ó来——灶中，灶上。 　　1990年版的《浦江县志》把“ó头”用国际音标注了音，也承认其义是“灶”。这是正确的。但是在文字表达上写的“镬头”是欠妥的。理由有两个：一是浦江方言的“ó头”是“灶”的意思，并不是“锅”的意思；二是无论“镬”还是“锅”，作为厨房用的一种炊具，都应该是在金属发现、开始应用之后的事情。我们无法想象在金属发现、应用之前，我们的祖先所用的类似今天的“锅”一样的炊具是什么样子的，用什么材料做的。那么浦江方言“ó头”、“ó灶”的“ó”字到底该如何写呢？笔者认为《〈诗经〉毛传》中的“烓灶”就是浦江方言的“ó灶”。换句话说，浦江方言的“ó灶”准确的写法应该是“烓灶”。 　　《〈诗经〉毛传》中的“烓灶”就是浦江方言的“ó灶”。笔者初步作如下考证，敬请行家批评指正。 　　《诗经》的《小雅·白华》四章有两句是“樵彼桑薪，卬[áng]烘于煁[chén]。”《毛传》：“卬，我。烘，燎也。煁，烓灶也。”翻译成现代汉语，简直是明白如话：砍下那个桑树枝当柴火，我把它烘在烓灶里。对于刚砍下的青柴，为方便下一餐点火，要顺手把它烘在刚熄火的“ó孔”里，这是上了年纪的浦江人最熟悉的“ó灶头”的一个习惯。 　　《毛传》是西汉初年的著作，《毛传》把“煁”注解成“烓灶”。这说明“烓灶”在《毛传》的时代是当时的“普通话”。通过《毛传》的注解，当时的普通读书人都可以读懂这两句诗了。也就是说，在《毛传》及其之前的时代，“烓灶”可能是大多数人对“灶”的标准的日常用语，以后则渐渐消失了。以致于到了东汉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注解为“烓，行灶也”，“烓”成了可以移动的炉灶；到了《宋·朱熹集传》，他更是看不懂“《毛传》的‘煁，烓灶也’”的注解，于是作出了自己的解释“煁，无釜之灶，可燎而不可烹饪者也。”“煁”成了没有锅的灶。 　　尽管《说文解字》与《朱熹集传》都是权威之作，但是由于历史的局限，对于《毛传》的“煁，烓灶也”都作出了错误的注解。我们且不说“可以移动的灶”与“没有锅的灶”这两个概念之间有交叉的外延，事实上，没有锅的灶是不存在的。我们实在是想象不出没有锅的灶应该是怎么样的。如果没有锅的灶存在的话，那么像今天的人一样，在野外用三块砖石拦一下，烧一堆火，上面支个木架，以烤熟食物，这样的一堆火，算不算灶呢？如果算的话，它应该是世界上最灵活方便的灶了。因为它随时随地都可以移动。那它算不算“行灶”呢？算不算“无釜之灶”呢？其实，这只能说是烧了一堆火。只有像部队行军那样，身上背了一口锅，到了地方，就用三块砖石架一下，放上锅，那人们才会说那是一个灶。 　　对于“烓”的读音，解放后出的《辞源》、《辞海》等工具书均没有收录。王竹溪先生编著的《新部首大字典》收录了此字，并且用汉语拼音注明此字该读“qiǒng”。这大概是根据《说文》而注的。其实无论是《新部首大字典》还是《说文》对“烓”的注音都是值得怀疑的。因为只要我们翻检一下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就可知道：挂卦诖都读guà；硅闺圭鲑都读guī；桂读guì；蛙哇洼挖都读wā；娃读wá。我们当然不能完全以现代读音去推断古代读音。如果那样，我们就没有资格读古书，因为古代汉语与现代汉语是两码事情。 　　但是现代汉语是从古代汉语发展来的，读音的发展也是有规律的，不可能是杂乱无章的。因此，看了以上这些含“圭”的字的读音，我们不能不怀疑《说文》与《新部首大字典》对“烓”字注音的正确性。当然《说文》中“从火圭声”的字形分析是对的。 　　直到今天为止，浦江方言中仍然把“灶”叫做“×灶”、“×头”、“灶头”。浦江方言中的这个“×”字，其实是很难用汉语拼音准确地给它注音，大概音近普通话的ó或wá。如果浦江方言中“×灶”就是“烓灶”，那么“烓”的读音就比较接近含“圭”的字的读音变化规律。 　　至于“烓”字的造字法，尽管已经有《说文》“从火圭声”的分析把它界定为形声字，但是我们还是更愿意相信它是个会意字。“灶”是个明显的会意字，用土围起来烧火做饭的地方叫做灶。前面已经说了在金属应用之前是不可能有“镬”或“锅”的。那么在那远古时代，我们的先民是使用什么样的炊具的呢？中国有悠久的制陶历史，我们的先民把一个泥土烧制成的陶器放在一个土围子上烧火做饭，把这样一个东西叫做“烓”。你看，“烓”是一个多么形象的会意字呀！ 　　基于以上一些理由，笔者认为《毛传》中“烓灶”就是浦江方言的“ó灶”，“烓”的意思就是“灶”，“烓灶”就是“灶”。当然，也许在造字之初“烓”与“灶”是有区别的。只是因为历史悠久的原因，使得我们现在已经无从考证“烓”与“灶”的区别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