浦阳江沿江行人文历史采访系列报道(六十四)

北丐洪七公

浦阳江沿江行人文历史采访系列报道(六十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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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浦江　　发布：2009-5-4 10:07:54　　来自：今日浦江　　浏览：64 次


  后街是浦江县城的步行街，一天到晚人来人往，热闹非凡。然而，就在这闹市区，却有一方不为纷繁世事所困扰的清静之处——二鱼堂工作室，承接各类手工艺术篆刻业务。何为二鱼？即八卦中的阴、阳二鱼，意为世间万物虽千变万化却万变不离“阴阳和谐”之宗。二鱼堂堂主便是我县刻章世家第五代传人周正，一把小小的刻字刀从太祖父周大忠、曾祖父周烈山、祖父周怀青、父亲周天福传到周正，已整整传了五代，历时三百余年。
  周家的手工刻章从无到有，从蹒跚起步的初始阶段到门庭若市的鼎盛时期，再从门庭若市的鼎盛时期到后来门可罗雀的没落期，它的盛衰是整个时代变迁的缩影，是时代进步的必然。然而，不管时代如何更替、世事如何变迁，不变的是刻章人淡定而自若的心态，那种“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”的利益观念。是的，上世纪90年代末由于电脑刻章的兴起和手工图章的用途逐渐淡化等原因，手工刻章生意清淡，周正便关掉原本在大街上的店铺，回到了位于后街的家中。从关掉大街上的店铺回家到现在已经10年有余，而在其中长达六七年的时间里，周正几乎没有接过一单像样的生意，更谈不上有什么稳定的收入，用他父母的话说，那些年他就在家里“吃白食”。可他从不因为自己在家“吃白食”而烦恼，依然无忧无虑地把玩着那把小小的篆刻刀，并尝试着在玻璃、石板等不同的材料上进行雕刻；篆刻之余，他喜欢练字、画画，喜欢看周易、练太极……在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天下攘攘皆为利往”的现代商品经济社会，周正这种超然物外的心理状态和生活状态着实令人费解；他身处闹市却清心寡欲，知情人士用七个字对他进行了充满诗意的概括——“大隐于市一‘谪仙'”，形象生动，耐人寻味。
  也许，正是这份不为利忧、不为利诱的清心寡欲，才是周家篆刻艺术得以传承和创新的内在动力。
周家刻字源远流长
  周家刻字店是我县最早的老字号，始创人是周正的太祖父周大忠。纵观我国的雕刻文字，最古的有殷的甲骨文，周的钟鼎文，秦的刻石等，凡在金铜玉石等素材上雕刻的文字通称“金石”，玺印即包括在“金石”里。玺印的起源或说商代，或说殷代，至今尚无定论。根据遗物和历史记载，至少在春秋战国时已出现，战国时代已普遍使用，起初只是作为商业上交流货物时的凭证。秦始皇统一中国后，印章范围扩大为证明当权者权益的法物，为当权者掌握，作为统治人民的工具。到了17-18世纪的清朝时期，篆刻艺术得到了蓬勃发展。也就在清朝年间，周正的太祖父周大忠从诸暨老家迁居浦江县城。为养家糊口，周大忠学会了刻章、油漆、塑菩萨等民间手艺，尤以手工刻章为主，并传给了他的儿子周烈山，周烈山再传给其儿子周怀青，周怀青把这门手艺传给了他的儿子周天福。
  周正的父亲周天福，今年73岁，说起刻章他不由得感慨万千。他说，我县民间有句俗话叫“家贫出艺”，他家世代刻章完全是为了谋生。因为家境困难，周天福没有上过学，也不认识字，从12岁开始跟父亲周怀青学刻章。学刻章的第一步就是写反字，即把字反着写，而且必须学会行书、楷书、隶书等各种不同的字体，练的时间长了，脑子里全是反字。刚开始时，周天福只是在印章上写字，父亲周怀青主要是刻字，慢慢的，周天福也能像父亲那样既能写又能刻了。不仅要能写会刻，而且必须学会取材，印章的材料绝大部分是天然的，如象牙、牛角、木材、石头等，尤其是木刻章，从选料、浸泡、去树胶、阴干、切型、挑章等各道工序都有讲究；象牙、牛角和一些木材，一定要放置2年以上，那样做出来的章才不会变形。在他家里，至今还保留着解放前的木材。除了选择印章的材料和把握取材的工序，刻章工具、刀法的选择也很重要。不同的印章材料对刻章的工具和刀法也有不同的要求，所以必须根据刻章的材料选择与之相匹配的刻刀和刀法，如牛角、石头等都属于质地比较坚硬的材料，其刻刀和刀法可以相同；但是木材、橡皮、塑料等比较软的材料，就必须选择与硬材料不同的刻刀和刀法。
  在周天福的记忆里，刻章生意最好的时候是改革开放那些年。“那个时候，每家每户都备有几个私章，什么都靠它，它的重要程度相当于‘身份证'。”周天福回想起30多年前的情景，仍深有感触。那时私章就是身份的象征，领各种“票据”、考大学、领工资统统用私章代替签名；同时，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，下海经商、办厂的人越来越多，各种企业用章和单位的公章需求量很大。当时，整个浦江县城从事手工刻章行业的人很多，手工刻章摊曾遍布街头巷尾，其中还有许多流动刻章摊。那时刻一个私章的价格是两三毛钱，无论是有文化的人，还是没文化的人都刻有一方私章，带着私章出门办事很方便。当时，周家的手工刻章生意很好，上门要求刻章的人络绎不绝，有时为了赶时间，一大早起床开工，一直忙到晚上一点多钟才睡觉，每天的睡眠时间少得可怜。
  到了上世纪90年代，电脑刻章逐步取代了费时长、成本高的手工刻章，手工图章渐渐淡出了老百姓的日常生活。于是，周家关掉了原本在人民东路的手工刻章店铺，回到了位于后街的家中。
老行当注入新活力
  周家刻章的第五代传人周正是个特别的人物，用他父亲周天福的话说：“笨”。周正初中毕业，18岁时跟父亲学刻章，当时和他一起学的还有他妹妹，父亲常常把他和妹妹刻的章进行比较，妹妹刻的章深度和光洁度好，很受顾客欢迎，而他刻的章无论是深度还是光洁度都比不上妹妹，为此父亲老嫌他笨。而周正却不这么认为，他总觉得刻章不应该仅仅是呆板的刻字，不能因为偏面重视其实用功能而忽略其艺术功能和审美效果。就是因为他对刻章的理解和追求不同，才导致了与父辈不同的风格，周家祖祖辈辈看重的是实用章，而周正看重的是艺术章。
  为了追求刻章的艺术效果，周正买来各种各样的字帖开始自学书法，每天一有空就练习书法，不管严寒酷暑从不间断，尤其是在酷热的夏天，一练就是三四个小时，有时练得入了神，汗流浃背竟浑然不觉。他不仅自学书法，还潜心学画，提高了自身的综合艺术涵养，为他从事艺术刻章奠定了基础。事实证明，周正的选择是正确的。上世纪90年代末，刻章的实用功能逐渐削弱，手工刻章行业曾一度沉寂，而近年来艺术章却受到广大书画爱好者的青睐，许多人纷纷上门求购，还有的人上门请他雕刻艺术匾额。
  小小刻字刀，里面学问大。周正——这个在父亲眼里有点“笨”的传人，他给周家的古老行当注入了新的活力。他不仅赋予周家传统刻章以艺术生命，还独创了板雕艺术。所谓板雕即用篆刻的手法和工具在木板上雕刻人物肖像、山水等，这种板雕既有篆刻的韵味又有版画的效果，而且比篆刻有神、比版画生动。（刻章世家五代传承）